高考日说考孟德宏聊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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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全国瞩目的高考日。先祝愿所有考生都能考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进入心仪的学校学习深造。高考是中国最重要的考试之一,所以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这个“考”。

“考”从老省,丂Kao声,是一个形声字。从老省,就是说其形旁是“老”,但是没有全部都写出来,而是省略了构字字符“匕”,只保留了一部分。形声字中,为了字形整体的简洁性、美观性等需要而对其中的构字字符做出简省,是比较常见的一种做法。如果形旁被省,就叫省形字,比如这里的“考”;如果声旁被省,就叫省声字,比如“土豪”的“豪”(从豕高省声)。

“考”从“老”,所以一定跟“老”有关系。在《说文解字》中,“考”“老”互为转注,即“考,老也”,“老,考也”。传统汉字研究的“六书”中有一个类别叫做“转注”,其实就是互训,即意义上相同或相近的字相互引证相互解释。所以许慎将其定义为“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

“考”字的甲骨文、金文字形像是一个偻背老人扶杖而行之状。所以许慎释“考”为“老”是非常正确的。《楚辞·离骚》里有“朕皇考曰伯庸”这样的说法,《苍颉篇》里也有“考妣延年”这样的记录。《礼记·曲礼》指出,“生曰父死曰考”。就是爸爸活着称为“父”,爸爸死了称为“考”。与之相对应,妈妈活着称为“母”,妈妈死了称为“妣”。因此,“考妣”指的是已经亡逝的父母。

“考”的“老”义本身,就含有“追溯”、“寻查历史”这样的义素。因此,“考”生发处“追查历史”、“进行溯源”、“历时查验”的意义也是非常自然的。司马迁《报任安书》中“略考其行事”中的“考”用的就是这个意思。这里的“考”就引申处了“查验”、“检校”、“核察”的义项了。这个义项,也就是“考试”里的“考”的直接来源。

说到“考试”就不能不说说“试”。

《说文解字》释“试”为“用也,从言式声”。声符“式从工弋(yì)声。工有“矩”的意思,所以“式”含有“法度”、“规矩”的义。因此,“试”的字面义就是“用规定性的言语进行对话”,或者“用适于法度的言语使其行事”。所以《说文解字》释“试”为“用也”。

“试”的“用”义在古代典籍中用例很广。《尚书尧典》中的“我其试哉”,《书·盘庚》中的“今予将试以汝迁”,《虞书》中的“明试以功”,《诗·小雅·大东》中的“私人之子百僚是试”,《礼记·乐记》中的“兵革不试五刑不用”莫不如此。从这几个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试”的“用”义,既包括对人的“任用”,也包括对物的“使用”。

后世有的辞书直接将“试”解释为“任用”。我们觉得这样的解释就有点儿过于“简单粗暴”了。其原因除了刚才我们所说的“试”有“任用”义也有“使用”义之外,单纯从“试”的字形构意来说,“试”的“用”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用”,而是“有交代”(言)、“有法度规定”(式)的“用”,也就是“有前提”、“有要求”的“用”,即“在大范围、全面展开行动前,按照一定要求任用某人去尝试、去实验”的意思。由此,《广雅》释“试”为“尝也”,《孟子·梁惠王上》则直接讲“尝”与“试”连用为“我虽不敏请尝试之”。由此,“试”也衍生出“试验”的意思来。诸葛亮《出师表》中“试用于今日先帝称之曰能”里的“试”用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试验”的基础上,“试”进一步向前发展,又引申出“考试”的意思来,如方苞《左忠毅公逸事》中“及试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视”中的“试”。这个义项上的“试”,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考试”中的“试”。

由上述事实我们有两个结论:

1.声符“式”是提供语义信息的,所以“试”是一个形声兼会意的字。

2.在历史上,“考”与“试”其实是两个语义并不不同的单音词。

3.从语义上讲,“考”侧重的是历时追溯,是对以往的成绩、问题的检校和核验;“试”是纵向深入,是对未来将要做的事情的前期尝试和实验。正是由于二者都含有“校验”的语义信息,因此二者能够结合在一起而成词。

据学者考证,“考试”一词最早是由汉代的董仲舒在《春秋繁露考功名》中提出的。其原文曰,“考试之法,大者缓小者急;贵者舒而贱者促。诸侯月试其国,州伯时试其部,四试而一考。天子岁天下,三试而一考。前后三考而黜陟,命之曰计。”

“考试”是中国人的一大发明,自古以来就对打破阶层固化有着重要的作用,是出身卑微的底层人士改变命运提升社会身份的重要通道。今天的高考依然如此。关于考试的作用与价值很多搞考试研究的学者对此多有论述,这里就不赘言了。

人生就是一场考试。只要不死,这个考试就没有结束。从这个意义上讲,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努力去书写自己的答案——生命不息,就要奋斗不止。让我们都为自己的人生,交上一份圆满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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