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社会黑暗,小人当道,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窍,遭到流放,心中无尽的愁苦无以抒发,尘不如死,故在临终之诗中一再表达了自杀的愿望:“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怀沙》)“限”即界限,限度。“大故”,指死亡。《孟子·滕文公上》:“今也不幸,至于大故。”赵岐注云:“大故,谓大丧也。”朱嘉说:“于是将欲舒忧以鱼哀,而念人生几何,死期将至,其限有不可得而越也。”心中忧愤哀伤,只有死亡才能使自己得到解脱。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怀沙》)郭在贻认为:“吾将以为类”,乃指以‘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为类(类即法则、道德标准之意),亦即舍生取义之意。这种思想,篇中儿三致意焉,如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如定心广志,余何畏惧’,等等。故最后总结一句吾将以为类兮’,意思就是说:我将以舍生取义为处世之准则。“死亡不可选免,希望不要吝惜自己的尘命。明确地告知天下君子,我将以舍生取义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此处“吾将以为类”之解释参考郭在贻的观点。
“宁逝死而流亡兮,不忍为此常愁。”(《悲回风》)洪兴祖《楚辞补注》引一本作“斋”。朱嘉《楚辞集注》作“斋”,引一本作“逝”。按:“油死”是屈原作品的常用语,如《离骚》中有“宁在死以流亡”,故“逝”当做“漏”。请即忽然,“流亡”指形体遗迹的消亡。宁可忽然死去形体消亡,也不愿忍受这无休止的愁苦。《惜往》中屈原再次发出呼声:“宁油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不毕辞而赴讲兮,昔庸君之不识”,宁愿死去随水飘荡,因为更害怕再一次遭逢祸殃,话没说完我就投水而死,只可惜被蒙蔽的君王不明白我的心。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青而自适:望大河之沙作吉兮,悲申走之抗迹。”(《悲凹风》)伍子背忠于吴玉,反遭太宰岳之诲言相害,最终被迫自杀,死后尸体被吴王“盛以鸥夷革,浮之江中”(《史记·伍于青列传》)。申徒即申徒狄,洪兴祖说:“《庄子》云:申徒狄束而不昕,负是白投于河。《淮南子》注云:申徒狄,殷末人也,不忍见纣乱,自沉于渊。”屈原此处引二人之典说明自己也将效法二人,将自沉于罗江。
梁启超在《屈原研究》中说:“研究屈原,应该拿他的自杀做出发点。”,李泽厚提出:“死亡构成屈原作品和思想最为‘惊采绝艳’的头号主题!”丛那么屈原为什么选择自杀?我们在论述屈原临终诗内容时已稍有了解,他之所以选择自杀,是因为社会黑暗、小人得势,君之不识,内心苦闷。我们纵观屈原的全部作品,发现几乎所有作品都弥漫着兰重主题:“对理想政治、君臣知遇的强烈追求,矢志不移;对政治丑恶、昏君奸臣、红颜祸国的深恶痛绝与誓死不妥协:对个人理想品格的自尊与维护。”《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记载屈原投水自杀之前与渔父的对话:
屈原、至于江滨,才皮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间大夫坎?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u夫圣人者,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销其糟而吸其自离?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哈特之白而蒙世俗之温嘎乎!”
刘向《新序·节士》:“屈原疾暗主乱俗,汶汶口黑嘿,以是为非,以清为浊,不忍见于污”故“将自投于渊”刀。高沽之人格不容于污浊之尘世,与现实同流合污又非屈原所愿为,两相冲突到极致使造成生命能量之总爆发,生命不能承受如此之重,只有一死才能解脱。在其临终夺《惜往》中,不时出现出现“惜垄君之不阳”,“惜塞君之不识!”痛惜昏君不只好坏,不辨忠奸,这可以说是全诗的主旋律,是屈原临终前夕最大的遗恨。蒋骥《带阁楚辞》评此诗云:《惜往日》,其灵君绝笔软?夫欲生悟其君不得,卒以死悟之,此世所谓孤注也。默默而死,不如其己;故大声疾呼,直指馋臣蔽君之罪,深著背;去败亡之祸,危辞以才忠之,庶几元弗悟也......《九章》惟此篇饲最浅易,非徒垂死之言,不暇雕饰,亦欲庸君入目而易晓也。
这段话的要旨是况屈原写作此诗的目的是要向楚王表明自己沉江意在以死谏君。游国恩在谈到屈原沉江时亦说“是时楚以削,屈子不忍亲见亡国之祸,又冀以死悟其君,故遂赴罗之而自沉焉。”在当时的楚固,有不少对国家、对楚王负责任的大臣。例如屈瑕伐罗失败,自给于荒郊。城楼之战,楚国失败,尤以申县、息县之师损失惨重,令尹子玉受到成玉的指责,自给于方城之外,司马子西也深自引咎,自主益未成。那陵之战,中军统帅司马子反醉酒误事,遭致失败,令尹子重以子玉之事喻之,子反也自杀身亡。康王时令尹子囊因吴师势强退军,自觉守法付剑而死。平王时,吴人潜入边境,取被贬的太子建之母而去,司马莲越白承失职,自主益而死。这许多令尹、司马白沙,在其他各国是闻所未闻的。屈原虽非有罪于国家,但我们可以推测这种刚烈的以爱因为基础的自杀行为对屈原是有影响的。
法国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开篇即说:“真正的哲学问题只有二个:自杀。判断生活是否值得经历,这本身就是在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币当生己无意义时,主动选择死亡是为了维护某种信念、价值与人格。
屈原的死亡方式是自沉罗江,也即自杀,周建忠先生在《屈原“自沉”的可靠性及其意义》一文中从汉人历史记载、汉人文学记述、屈原作品内证、后人记述、民间习俗个方面论证屈原自沉的不可怀疑性。屈原之死在于坚持人格之完美,不与现实同流合污,宁可以死以保全高沽之人格:“伏洁白以死直”(《离骚》)。司马迁对屈原也有极高的评价:“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正在。渥津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幡然泥而不淳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月争光可也。”(《史记·屈原贾尘列传》)王逸《楚辞章句·离骚经序》曰:“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砾矢,言若月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可匕论正揭示了屈原质性忠贞洁洁的完美主义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