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有关神仙居住的仙境,大抵有山岳说、海岛说和太空说三个大系。为了层次清楚起见,笔者在这里依次而述。
山岳说
山岳说除藐姑射山之外,最重要的是昆仑山。古书如《山海经》、《列子》、《淮南子》等典籍都曾一再提及这一神仙居住、令人向往的赫赫名山。
《淮南子·地形训》载:“掘昆仑虚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树、玉树、琁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开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凡四水者,帝之神泉,以和百药,以润万物。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县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县谓太帝之民”
有意思的是引文末尾,还进一步说到昆仑山上有凉风山,登上凉风山就可以不死;凉风山上有悬圃山,攀上悬圃山就可获得呼风唤雨的神通;悬圃山再上去是太帝居住的天阙,人们如若进人天阙,就能成为神了。以上昆仑、凉风、悬圃、天阙,代表了神仙世界的不同等级和品位。
在日本福井康顺等监修、朱越利翻译的《道教》第一卷(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上,可看到日本学者对上引文字和其他书中有关文字作的一些比较性研究:“昆仑山通往太帝之居,这表示在传说中它确实不仅是神山,而且是神山中第一名峰。
《列仙传》中的赤松子是‘雨师’,‘随风雨上下’昆仑山,也许同悬圃有某种关系。《山海经》、《穆天子传》和《竹书纪年》等书都描写昆仑山是西王母的居所,但《淮南子》中没有这种描写。这恐怕是由于西方的昆仑山说,与东方的蓬莱三神山说相对,在东西对立观念定型之际,西王母作为统治西方的神仙,与昆仑山合在一起了的缘故。而《淮南子》中没有表现这种东西仙境的对立观念。”这段文字有助于我们对仙境的理解。
海岛说
海岛说的核心在于贷舆、员娇、方壶、瀛洲、蓬莱五神山。由于五神山中贷舆、员娇二山已找不到文字记载,所以后来就习惯称三神山。海岛说的最权威材料出于《列子·汤问篇》。
书中通过夏革之口,将归墟仙境的五座神山描述为:“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日岱舆,二曰员娇,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开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旦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著(着),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
太空说
《列子·周穆王》篇中饶有兴趣地描述了空中仙境“化人”之国:周穆王拉着仙人的衣袖腾云而上,飞到半空停住,然后来到仙人之宫。举目看时,但见金阙银宫镶珠嵌天高管在天雨之卜而其时耳闻日贝皇口学的无不新奇,于是周穆王认定,这宫殿就是天帝居住的清都紫微宫,这音乐就是天帝欣赏的钧天、广乐了。在飘然如醉中,周穆王再低头俯视尘衰,但见人世间的那些宫殿楼榭,宛如累土积薪。此时周穆王不禁心里暗自思付,在这里就是住上几十年,也不会引起自己对家国的思念。
战国时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在其所赋辞章中,对于神仙和仙境的描述,更是随处可见。在长诗《离骚》中,作者想象自己升天时那段浪漫神游的描写,读来至今使人神往,为神仙太空说增添了无限奇彩:“卿玉虬以乘监兮,流埃风余上征,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平悬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在诗篇《远游》中,屈原以丰富的想象,作了一次壮丽的太空邀游:“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命天阁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召丰隆使前导兮,问大微之以居。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左雨师使径待兮,右雷公而为卫。欲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以担桥;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自乐”。
屈原还在《九章·涉江》的吟咏中发出了这样的遐想:“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从屈原充满瑰丽想象的辞章中,我们不难推知当时不老不死神仙思想在楚文化中所占的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