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前原创论诗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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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尔等放荡悠闲,终日逍遥倜傥,有空侃卖弄之花,无深钻苦读之实,想必然矣。今忽又妄叩学问之扉,岂非笑料乎?余曰:未必然。昔屈平乃跅驰之士,独留《离骚》之绝唱,后能及否?太白实狂荡之仙,诗盖海内,光耀千年。且不言烟花三变,粉黛汉卿。凡上数者,皆非默默之貌,苦苦之相,本性若宜然,何须伪之?是故默默者并非皆知识渊博,奔放者未必无丁点才华。余性桀骜,专涉殊途,闻诗之探索为常人所不屑,便信步登程。初觉举趾为艰,履迹蹒跚,然余才疏并不乏志。览群书,扬毅力,体可嶙峋,气不可馁,穷力而攀,蜀道何难?!余所晓中国诗说,自古而今,众达二十有余。始有言志、六义,至思无邪、以意逆志与知人论世,后有中声所止、声病、诗中有画、格调、神韵、妙语、意境、肌理、性灵种种。余今尝试,探讨诗之气韵,可谓斗虎之犊,不自量力。余文斗胆,以画论为源,携古文之“气”,移花接木,由此及诗,阐述诗之精神“气韵”之说。“气韵”并非“神韵”,文中自有分辩。余度尽己才力,竭己苦心,若不为奇谈怪论,已为足矣。(作者:裴向前)

“气韵”一词的沧桑

现在必须首先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文章中的“气”与书画中的“气韵”分别是怎么回事,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相干。

毋庸置疑,中国历史上最早提出文之“气”的是曹丕,他在《典论.论文》中旗帜鲜明指出:“文以气为主”。接踵而至的是刘勰,《文心雕龙.体性篇》鼓角紧逼:“气有刚柔”。“气”指什么呢?从古至今解释不一,有人说指作家的才性,即才气;也有人解释为作家的气质或作品的气势。(见陆侃如、牟世金《文心雕龙译注》)

“气韵”一词是品评书画的术语,它诞生于墨海,驰骋于墨海,并一跃成为墨海的驾驭者。在我国古代的六朝,人物山水画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同时也是在曹丕提出“文气”说之后,它才呱呱坠地。南齐人物画家谢赫首次提出的“六法”,开门见山便是:“一曰气韵,生动是也......”(见谢赫《古画品录》,钱钟书先生重新标点校对)在绘画理论方面,它揭示了顾恺之所强调的“悟对之道神”“以形写神”“传神之趣”的灵魂,给我国人物山水画的疾飞插上了生机勃勃的翅膀。

自此开始,古代艺术家以“气韵”论画蔚然成风。

继谢赫之后,南朝陈姚最著《续品画录》,品评谢赫作品,提出“气韵精神”。唐张彦远著《历代名画记》补充说:“人物有生气之状,须神韵而后全。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彩,谓非妙也。”

到了五代,山水画家荆浩著《笔法记》(又名《画山水录》),将“六法”分析整理,提出绘画“六要”------“气、韵、思、景、笔、墨”,明硝指出:“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遗不俗”,什么意思?任蠡甫先生解释道:“画家如有度物取真的认识力和审美水平,它便随着笔墨的运使而指导创作全程------这个贯彻始的‘心’力或精神力量称之为’气’。

画家有此力量,也就知道如何抓住本质,而不为现象所迷惑了。通过此途径取得艺术效果就叫‘韵’,即‘风韵’,有‘韵致’的意思。而韵致的表现,时常是隐约的、暗示的,并非和盘托出,故曰‘隐迹立形’。但‘韵’并不脱离本质的‘气’,倘若单单为了形而遗(失)气,那就无韵可言。‘气’是不可缺少的,故曰‘备遗’,然而大都舍‘气’片面求‘韵’,故曰‘备遗不俗’。”(伍蠡甫《中国画论研究.漫谈“气韵、生动与”与“骨法、用笔”》)这就是绘画中的“气韵”。

那么,文中的“作家气质贯穿于作品中而形成的气势”的“气”与绘画中贯穿并指导创作全程的“心”力或精神力量的“气”有无联系呢?我的回答是:有!“随笔运”的“心”力或精神力量中包含首作家的气质,而它贯穿进绘画中同样可造成画中的气势。不要忘记,艺术的规律总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文章中的“气”与书画中的“气韵”不能说没有联系。

我们再看看绘画中的“韵”,它指的是韵致、风韵。随着画论的进一步发展,进而讲求“象外”“余音”“韵味”,也与后来诗中的“神韵”说有相同之处。因为“神韵”说也讲求“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言有尽而意无尽”的余氖和韵味。

由此可见,“气韵”说虽然产生于绘画中,但在其他艺术,诸如文学、书法、雕塑之间处处可见。随着艺术的发展,渐渐已贯穿和渗入艺术的内部。文学上首先有“文气”说,绘画艺术中后崛起“气韵”说,与前者有联系,又启后来诗之“神韵”说。时代转动了艺术的车轮,“气韵”一词冲出绘画,走向书法、文学和其他艺术。就像一个人,原来是普通人中某一家的儿女,从幼小中成长起来,投入社会,为社会进步做出贡献,使自己成为千千万万人民最忠诚的儿女。这就是“气韵”走过的历程,它的起源和发展,记载着“气韵”一词的沧桑。

我们不妨看看“气韵”一词的注释吧:

《辞源.卷二》注:

“气韵:风格和意境。多用于书画、文章。......”

《辞海》注:

“气韵:神气和韵味。常见以文章、书画。......”

《现代汉语词典》注:

“气韵:文章或书法绘画的意境和韵味。如‘气韵生动’。”

虽然以上解释“气”和“韵”的概念含义不尽相同,但其中相同之处不容否定:都是说文章和书画的范畴,并且“风格”“意境”“神气”“韵味”几者之间都有交错和紧密的联系。一句话,文章和书画中都有“气韵”。既然如此,做为文学之魁首的诗中就没有气韵了吗?

为什么诗中也有气韵

回答是毫不犹豫的:诗中也有气韵。

在我国唐代,盛行舞剑,它把力与美艺术地结合起来,舞姿神奇,英气凌空。那浏离浑脱的舞动中无不激荡着一种优雅、昂扬之气。张旭从舞剑得到启示,将此气贯穿于自己的狂草中,从此他笔下的字舞得更美。杜甫对这一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和张旭是挚友,曾写诗赞叹道:“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豪落纸如云烟”。做为字形舞蹈的草书更讲究气韵,除了以气贯字,字形随人的喜怒哀平而舒险敛丽之外,还讲究总的格局:如何首尾相应,上下相接,运笔用墨的轻重疾徐,虚实隐显,布局参落,疏密相间等。起笔如惊蛇出草,行笔如骄龙翔空,其风神气韵实不为一般。

舞剑艺术所产生的气韵在草书艺术中活蹦鲜跳,上下翻飞,难道诗对于这一点就无能为力了吗?

不!这是杜甫的回答。请看《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一诗对公孙氏舞剑场面的描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从震荡的起笔,到场面的拓展;从韵脚的沉昂伏起,到节奏的跌宕;从比喻的挥宏,到笔法的潇洒;从气势的雄壮,到旋律的奋飞;从句法的矫健,到韵味的昂扬。人们仿佛间感觉眼下已不是品读诗的文字了,而是感到自己在现场观赏舞剑,剑影闪烁,寒光四射。不,又像是看草圣张旭挥笔泼墨,生气浩荡,神采飞扬。肯定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要你展开想象的翅膀。

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拉奥孔》的作者莱辛指出:“诗人不愿仅能为人理解,他所描绘应该不只是清清楚楚。......诗人还要把他想在我们心中唤起的意象写得就像活的一样,使得我们在这些意象的涌现之中,相信自己仿佛亲眼看见这些意象所代表的事物,而在产生这种逼真幻觉的一瞬间,我们就不再意识到产生这种效果的符合或文字了。”

诗之所以产生出这样神奇的伟力,除了用形象说话外,非得依靠气韵不可。如果硬要拒绝它,就是再有生动而奇妙的形象,也是一幅幅死的图画。

韩愈在《答李翊书》中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之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气在诗中犹如水,水小,物尚且不能浮,更何况无水乎?

“杜子美诗,专以气胜。”这是南宋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对杜诗的中肯评价。杜诗以自身动人心弦的艺术效果向人们展示着诗的气韵。同绘画一样,诗也是“以气韵为先,然有气,则有韵。”韵随气来,有气贯自有韵生。难怪气韵在杜诗中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娴熟自如,难怪杜诗的艺术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艺术效果。

那么,古人是否只是一味也大讲特讲书画的气韵,而对诗的气韵从未提及呢?否!清代方东树在《昭昧詹言》中说得很分明:“读古人诗,须观气韵。气者,气味也;韵者,态度、风致也。如对名花,其可爱处,必在形色之外。......”在此正是指形以外的神气韵味,也就是指艺术形象所含蕴的超越寻常的运神,能人“给人以有不尽之美的享受的东西”。

还是“形以外的神气韵味”,还是“给人以有不尽之美的享受的东西”。一味在书画“象外”“韵味”的小圈子里兜来兜,而不顾及思想内容的开拓,这与其说是进步,不如说是徘徊,

古人只能阐述当时,这是其时代观所决定的。纵然他再伟大,眼界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及至当今。因为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前进,知识也在发展,也在前进。诗的气韵,古人已揭开扉页,眼下的定义,新的一页的掀开,只能期待现在。

本人认为,所谓诗的气韵,就是指诗内所融入、所荡漾、所喷溢的气势和韵味,它不属于诗的形式和风格的范畴,更不属于诗的内容和思想的范畴。它产生于诗人的构思,贯穿于作诗的整个过程,并蕴含和回荡于诗的整体,是一个独立体系。同时又与诗的内容、思想、形式、风格紧密联系,溶为一体。因为诗人刚进入诗的构思时,考虑诗的气韵,总要使之与诗的内容、思想相一致。欢欣、铿锵之内容要有欢欣、铿锵之气韵,悲哀、愤慨之内容也须有悲哀、愤慨之气韵,形式、风格势必踏着这样的脚印前进。

气韵之所以独立存在,是因为它有着自身明显的特点。诗的内容、思想、形式、风格能够通过赏析总结归纳出来,而诗的气韵只能通过吟诵才能感觉体味出来。并且,要把这种感觉体味描绘出来,再生动形象的语言也是笨拙、乏味的。一个能够发现,一个只能体味;一个在构筑整体,一个在输送活力,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所在。

如果说诗是健全的人的躯体,那么气韵就是勃勃生机;如果说诗是一面鲜艳的旗帜,那么气韵就是使之招展的习习微风;如果说诗是五色缤纷的彩练,那么“谁持彩练当空舞”?是气韵;如果说诗是一柄锐利的尖刀,那么寒光凛凛何处来?是气韵。

诗的气韵依附于诗本身而存在,诗中的气就是指整个诗篇的字里行间所跳荡的那么一种无形却有力的气势,它能够震撼和控制人们的感觉。诗的气势来自诗人的气质,所以与诗人的思想、修养和风格分不开。诗中的韵指的是诗的气势和艺术效果造成的韵味,诗讲究含蓄,讲究“言尽而意不尽”,余味无穷,即此“韵”也。“韵”不是指诗的韵律,又与韵律有关,韵味有时也在韵脚的平仄参差和旋律的抑扬顿挫中体现出来。

气韵合为一体,崛起于艺术之内,生活于艺术之中。之所以独立,因其有表有里,韵为气之表皮,气之外壳;气为韵之内核,韵之精神。入画则画神,融书则书劲,至文则文活,贯诗则诗舞,不是吗?

张彦远反复强调:“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采,谓非妙也。”绘画是这样,诗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怎样制造诗的气韵

还得从绘画谈起

清代张庚著《浦山论画》中有一段精到的论述,现抄录如下:

“气韵有发于墨者,有发于笔者,有发于意者,有发于无意者。发于无意者为上,发于意者次之,发于笔者又次之,发于墨者下矣。何谓发于墨者?既就轮廓,以墨迹点染渲晕而成是也。何为发于笔者?乾笔皴擦,力透而光自浮者是也。何谓发于意者?走笔运墨,我欲如是而得如是,若疎密多寡、浓淡、干润,各得其当是也。何谓发于无意者?当其凝神注想,流盼运腕,初不意如是而忽如是是也。谓之为足,则实未足。谓之未足,则又无可增加。独得于笔情墨趣之外,盖天机之勃露也。”

此处涉及到意外之意,是造成绘画气韵的最佳方法。什么是意外之意?就是“初不意如是而忽如是”,这样便可达到“谓之为足,则实未足。谓之未足,则又无可增加”的绝妙境界。是否诗的气韵也应该奉行这一点呢?

本人认为,绘画如此,写诗未必然。因为诗的气韵一味追求这一点,会陷入深奥虚玄之绝境。不要忘了,诗和绘画是两门不同的艺术,纵然是亲姐妹,也有不同的个性。

自古以来,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诗画一律”说占主导地位,是千余年中西方文艺理论的奠基石。莱辛出现了,却视之为绊脚石,他在《拉奥孔》一书中,从题材、媒介、接受艺术的感官和心理功能以及艺术理想四个方面划定了诗和画的界限,指出它们各有各的面貌衣饰,是“绝不是争风吃醋的姊妹”。

莱辛指出诗和画的区别主要是以下四点:

第一,就题材来说,画是描绘空间中的并列物体,诗则叙述在时间上先后承续的动作;画的题材局限于可以眼见的事物,诗的题材却没有这种局限;画只宜用美的事物,诗则可以写丑,写喜剧的悲剧的、可嫌厌的和崇高的事物;画只宜写没有个性的、抽象的、一般性的典型,诗才能做到典型和个性的结合。第二,就媒介来说,画用线条颜色之类的‘自然符号’,诗用语言的‘人为符号’。第三,就接受艺术感官和心理功能来说,画所写的物体是通过视觉来接受的,物体是平铺并列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整体,借助于想象较少;诗的语言叙述动作情节,主要诉诸听觉,但因为语言本身是观念性的,不是凭感官在一霎时间就可以掌握住整体的,这个整体是要由记忆和想象构造的。第四,就艺术理想来说,画的最高法律是美,由于再现物体静态,所以不重表情;诗则以动作情节的冲突发展为对象,正反题材兼收,所以不以追求美为主要任务,而重在表情和显出个性。”(朱光潜《拉奥孔》译后记)莱辛的观点就总体而言是正确的,对中国的诗与画,大部分也是适应的。尤其是第三点,诗和画给人们造成的想象,由于画较诗而言比较固定,留给人们的想象也是受限制的。而诗追求“意外之意”,且“语言本身是观念性的”,可使人们的想象任意驰骋。

赫尔德也在莱辛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诗和画的本质差别在于,画凭形象而诉诸感官和记忆,诗则凭魄力开诉著情感和想象。

“走笔运墨,我欲如是而得如是”,诗的气韵就是这样。必须清楚,诗的气韵主要在于对其意境深远的追求,而做为代表符合的语言文字越质朴、越明白如话、起意味深长越好。

那么,怎样制造诗的气韵呢?

先看看中国画中制造气韵的方法:

“香山翁曰:须知千树万树,无一笔是树;千山万山,无一笔是山;千笔万笔,无一笔是笔。有处恰是无,无处恰是有,所以为逸。”(清.恽格《南田画跋》)

这里谈得是“气韵自然,虚实相生”。

“气韵由笔墨而出,或取圆浑而雄壮者,或取顺快而流畅者,用笔不痴、不弱是得笔之气。用墨要浓淡相宜,干湿得当,不滞不枯,使石上苍润之气欲吐,是得墨之气也。”(清.唐岱《绘事发微》)

笔墨结构的中国绘画无疑是应用笔墨造“气”,然而它的散点构图的特征又决定其必以“虚实相生”来造“韵”。

诗也有自己制造气韵的方法。

将要表达的内容、思想融注于全诗形象构思和意境开拓上,使通篇气韵和内容、思想相一致。前面已经说过,欢欣、铿锵之内容有欢欣、铿锵之气韵,悲哀、愤慨之内容亦有悲哀、愤慨之气韵。试以欢欣举例,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诗便是,作者直抒庆祝胜利的欢欣之情,融进夫妻相乐场面和返乡的美好想象中,一连串欣喜若狂的动作荡漾着欢快之气。另一个因素是旋律和声音,旋律本是音乐中的名词,“指若干乐音的有组织进行,其中各音的时值和强弱不同形成节奏,各音的高低不同形成旋律线,并往往体现出调式特征。”(见《辞海》)诗中的旋律和节奏是在用韵的平不差参、抑扬顿挫和心法上、意境上、情节上和跌宕起伏等方面体现出来。所以,诗的气韵的造成也与诗的形式有很大关系。请再仔细琢磨一下杜甫这首诗飞跳的旋律和节奏吧。全诗从头至尾,越来越快,就像一颗无比激动的心。

诗人就在于从日常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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