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卷五第85篇滑稽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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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实词、虚词、特殊句式完全解读

一、初读——正音断句、背景故事

滑稽列传

《史记》

原文

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太史公曰:“天道恢恢,岂不大哉!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

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齐威王之时喜隐,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沉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谏。淳于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赏一人,诛一人,奋兵而出。诸侯振惊,皆还齐侵地。威行三十六年。语在《田完世家》中。

威王八年,楚人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髡之赵请救兵,赍金百斤,车马十驷。淳于髡仰天大笑,冠缨索绝。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何敢!”王曰:“笑岂有说乎?”髡曰:“今者臣从东方来,见道旁有禳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祝曰:‘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奢,故笑之。”于是齐威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

威王大悦,置酒后宫,召髡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恶能饮一石哉!其说可得闻乎?”髡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髡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髡帣韝鞠跽,侍酒于前,时赐馀沥,奉觞上寿,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游,久不相见,卒然相睹,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五六斗径醉矣。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三。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堂上烛灭,主人留髡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髡心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髡为诸侯主客。宗室置酒,髡尝在侧。

题解及背景:

《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记载了自黄帝至汉武帝前后三千余年的历史,共52万字,篇。其中“本纪”12篇,“表”10篇,“书”8篇,“世家”30篇,“列传”70篇。它不但是一部历史杰作,为我国史学纪传体奠定了基础,而且还是思想内容异常丰富的一部传记文学名著。《史记》历来被推崇为我国传记文学的典范、古代散文的楷模,鲁迅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史记》居二十四史之首,与《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

题目的意思:

《史记·滑稽列传》记了淳于髡、优孟、优旃三人的故事,颂扬滑稽人物“不流世俗,不争势利”的可贵精神,及其“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的非凡讽谏才能。本文记叙的是淳于髡三次用隐语向齐威王进谏的事。

滑稽:古代的酒器。崔浩《汉记音义》曰:滑稽,酒器也,转注吐酒,终日不已,若今之阳燧樽。

“滑音骨。”作为盛酒器的“滑稽”之“滑”读作gǔ,而不能读作huá。

“滑稽”这种酒器是一种流酒器,里面装有虹吸管,利用虹吸现象将酒倒出。这件东西从那头把酒掣出来,绕个弯儿注到这头儿去,如同能说会道的人的话,从他口里绕着弯儿说到人心里去。崔浩才把诙谐之人形容为“出口成章,词不穷竭,若滑稽之吐酒”。

司马迁在《滑稽列传》里使用滑稽带着褒义,有能言善辩,善用双关、隐喻、反语、婉曲等修辞手法的意思。

二、精读——实词虚词、翻译理解

第1段

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太史公曰:“天道恢恢,岂不大哉!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译文:孔子说:“六艺对于治国的作用是一致的。《礼》用来节制人们的行为,《乐》用来启发和谐的感情,《书》用来叙述史事,《诗》用来表达情思,《易》用来演绎神妙的变化,《春秋》用来阐发微言大义。”太史公说:天道是那样广阔,难道还不大吗?说话隐约委婉而切中事理,也可以解除纷扰。[天道恢恢,岂不大哉!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这句是说天道广阔,一定还有别的法门,可以微言大义,解除纷扰。引出滑稽。] 

笔记:

1.六艺:指儒家经典《六经》,即下文列举的《礼》《乐》《书》《诗》《易》《春秋》。

2.天道:我国古代哲学术语,天的法则。

3.恢恢:宽广貌。

4.中:切中。微中:微言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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