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是元代中期隐士、诗人,以其诗歌创作知名于时,其诗文作品经元代著名文人陈旅选编、欧阳玄评点成《此山集》十卷,历代皆有刊行。
周权之诗众体兼备,在题材内容上体现出一名隐士诗人对内心世界开掘与对外部世界的探索,田园隐逸、羁旅纪行、咏史咏怀、咏物题画、酬赠干谒皆是其诗歌的表现内容。
其词作以咏怀、赠答、写景为主要内容,清新流丽,雅俗共赏。其赋的创作也别具一格。在创作中,周权工于炼字,巧用典故,将想要表达的复杂意蕴浓缩于简练的文字之中,使作品在内容上呈现出丰富的内涵性和鲜明的层次性,在风格上呈现出清和雅健的特点。
一、周权家世生平
所谓“知人论世”,研究和把握周权作品外在形式和内在意蕴的前提是对周权其人及其社会关系的考察,通过对周权家世生平、著作及文学交游的考述,可以帮助我们对周权的人生经历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在此基础上更好理解周权的作品内容及其思想内涵。
周权是松阳惠洽乡乐安里人,松阳地处江南,在元代属处州路,风景秀美。但周氏家族并非松阳本地家族,而是宋代从金华迁徙至此。乾隆三十七年的《重修周氏宗谱序》中记载了这一迁居过程:“浙之处郡松邑之东周川板桥,余汝南郡周姓者,自皇宋时,鼻祖讳焕光字成章,本贯金华武邑大殿口周陇,其梓里也。
经过几代人的繁衍生息,周氏家族人丁兴旺。加之对儒学和教育的重视,“慎择师教子”,周氏家族成为松阳本地的一支望族,其所居之地松阳铜川,被乡里称为“周川”,足见其家族之影响。
作为家族中文学成就较高者,周权对家族后辈子弟的影响不言而喻。除上述家族成员,周权的外甥陈镒也是受周权影响颇多的家族亲属。陈镒,元代松阳诗人,今存诗首。
陈镒受学于外舅周权,其诗风清新洒脱但应酬之作较多,这与周权的诗歌风格比较接近。陈镒的人生经历也与周权甚为相似,他游学乡里,刻意于诗,不乐仕进,也曾壮游湖海,与名人雅士同游。在陈镒身上,充分体现了周权对家族后辈在文化上的影响。
周权家族有隐居传统,在至正五年永嘉县丞林彬祖为周权所作《元故此山周先生行述》中,称周权家族“世有隐德”。练鲁《元故徽州路紫阳书院山长仲瑜先生周氏行实》,称周权之子周珂“高祖汝楫、曾祖道宣、祖父应祥,皆隐不仕,以世德起家,为望族。”
周氏家族确有隐居传统,周权的曾祖父、祖父、父亲皆隐不仕,这样的家庭环境势必会对周权人生道路的选择产生影响。在周权仕途失意、羁旅漂泊之时,隐逸之思时常萦绕于他的心头,“何如归去苍山下,闲听松风煮月团。”家族隐逸的传统是周权面对外界压力时的精神皈依。
二、《此山集》艺术特色
周权创作的诗歌是《此山集》的主要内容,这些诗歌题材丰富,众体兼备。在创作中,周权运用炼字、使用叠字、代字雅词等方式锤炼作品语言使之工巧。在艺术风格上,《此山集》呈现出清和雅健的风格。
从体裁上看,周权的诗歌创作体裁多样,众体兼备。《此山集》收诗首,其中,五言古诗:首,七言古诗:99首,五言律诗:32首,七言律诗:首,五言绝句:15首,七言绝句:61首。
周权古体诗创作成就较高,五言古诗、乐府诗、骚体诗皆具有比较鲜明的艺术特色,明代胡应麟在《少室山房集》中对周权五言古诗和歌行的创作给予了肯定:“周衡之竟不得其名,公别考或得之,当录以寄我其诗。
五言古学陈陶,稍具肤响。歌行在集中独为合作,奇警飞逸,伸缩自由。从诗歌数量可以看出,《此山集》中古诗较多,占据了诗歌总量的一半还多,不仅体现了周权古诗的创作成就,同时也代表着《此山集》的编选者意在倡导的复古倾向,这正与元代中期诗坛“宗唐得古”的风气相契合。
《此山集》开篇便有以五言古诗《拟古》为题的七首组诗,分别借助不同自然物,表达诗人淡泊超远的人生志向,颇有古意。周权是元代后期创作骚体文学较多的诗人,有7篇骚体诗歌传世。
骚体即楚辞体,是以屈原、宋玉的楚辞作品为典范创作的以“兮”字为主要形式特征的一类文体,骚体文学是先秦文脉在后世的一种延续。
骚体文学在后世依然能够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屈原在古代文人心中的独特地位密切相关。
在周权的诗歌中,亦能看见他对屈原及《离骚》的推崇。阅读《离骚》,是周权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周权有《读骚》一首,在客路途中,周权也将《离骚》作为排遣客愁的精神寄托:“客怀寥落真无那,暮雨孤舟读楚骚。”
当周权行至湘中,途经屈原故里,也用诗歌表达了对屈原的无限缅怀“青林动江色,杳杳白鸟逝。歌骚伫高风,谁与奠椒桂。”对屈原的仰慕是周权创作骚体文学的内在动力。
周权的骚体诗歌形式多样,有题画、题卷所作,如《题张子敬墨竹图》《题施德趣怪松图》《题潘好古诗卷》,也有表达隐逸志向之作,如《和樵》《栖碧》,有寄赠友人之作,如《冯潜夫归蜀有作歌以相其行者因借韵为饯》《徐雪楼贫乐亭》,表现形式灵活多样、内容萧散自如。
全篇以“兮”字串联,既具备诗歌的整饬,又有音乐节奏的跳动,可弦可歌,是《此山集》中别具特色的一类诗歌。周权在《此山集》中还善用典故,几乎在每首诗歌中都有一个或多个典故的使用。
这些典故大多由历史故事演变而来,在使作品语言凝练的同时,增强了其内涵的丰富性和语言表达的含蓄性。如表达隐逸意味的典故,在作品中使用的相当多,这类典故主要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渴望归隐的典故,如:青门瓜、商山芝、商岭叟、鸥鹭忘机、东山高卧等;一种是隐士渴望得到赏识和重用的典故,如:冯谖弹铗、扪虱而谈、淮南招隐、蟠溪、延桂堂等。这些典故的运用使周权的诗词始终弥漫一种隐逸的气息,含蓄而委婉。
三、《此山集》影响
周权漂泊游历的生活轨迹与南宋后期江湖诗人相似,其诗歌多以酬唱赠答和吟咏个人生活的内容为主,诗风类似于永嘉四灵与江湖诗派。其诗歌所表现的题材内容比较有限,正如方回在《瀛奎律髓》中批评永嘉四灵时说:“所用不过‘花、竹、鹤、僧、琴、药、酒’,于此几物一步不可离,而气象小矣。”
这是就诗歌所表现的内容而言的。至于诗歌的布局谋篇,杨镰在《元诗史》中认为周权诗歌虽常有警句,“但问题在于,全篇比较完整的则不多见。这就是诗论家所谓的‘边幅局促’”。
周权的诗歌虽有个人生活的内涵,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