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在以《诗经》为代表的诗歌创作走向鼎盛之后,南方的楚国出现以屈原、宋玉等为代表的一群作家所创作的“楚辞”体。
“楚辞”的出现使得人类对于山水的审美较之《诗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化。就“楚辞”中山水观念的呈现来看,也有两个方面的表现:一是“楚辞”中山水审美意识;二是屈原作品中山水观念的演变。
“楚辞”中山水审美意识
楚国地处南方,依靠其独特的地域环境,境内有巍峨的高山、滔滔的江河、山水环绕,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使得楚人享受着自然山水的馈赠,楚人对自然山水具有浓厚的深情。
加之楚国巫风盛行,使得人们对于山水自然抱有一种好奇之心,他们以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去感受周围的环境,欣赏周围的美景。
充满了浪漫的情调。而楚国“江山光怪之气,莫能掩抑”的气质,正是楚国独特的山水之美。这种山水之美的特性使得“楚辞”中山水审美较之《诗经》有很大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山水审美意识的虚幻色彩;山水审美意识的感伤色彩。
一、虚幻色彩
“楚辞”中蕴含着一种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以其丰富的想象,保留着原始宗教与艺术的成分,使自然山水与当地文学紧密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了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文学作品。
这种浪漫的文学作品得益于楚国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诗人在山水之间漫走,根据自己内心的感受将那些在社会现实中的自然山水美景,采用文学的手法,赋予山水浪漫的色彩,于是诗人在虚幻的山水世界中自由畅想。
诗人面对着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实理想不能实现,遂将自己在现实上的情感关照投射在浪漫的想象上,从而使得《离骚》中的山水审美带有虚幻色彩。加之楚国巫风盛行,民俗风情原始而浪漫。
楚国这种“民神杂糅”的原始浪漫风尚更使得楚人对于自然山水的认识不像《诗经》中所描写的人与自然之间十分现实的关系,
屈原本身并没有真正到达过这些地方,是其运用虚幻的想象创造出来的山水景物,这些虚幻的山水景物充满了浪漫的色彩,不禁令人倍感神往。
而屈原对于这些虚幻性自然山水的反复描写主要表达其在政治上的失意,希望借助这些山水景物的力量能够慰藉心灵上的创伤。
诗人对于自然山水的认识超越时空界限,任意游览所谓的仙山神水,借虚构的自然山水将自我思想情感真心的表露出来,从而达到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实际功效,这也恰是屈原对于山水审美的独特认识。
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在屈原的眼中,自然山水是可以任意触摸的、感受的,这些虚构性的山水景物的描写正是屈原浪漫主义思想的本色所在。
二、感伤色彩
在屈原的作品中,除了诗人对于想象中的自然山水有着独特的浪漫情怀,诗人在生活中也能接触到真实的自然山水,但是由于诗人一生是不顺畅的,两次的流放经历使得诗人的情感过于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悲观、感伤的色彩,这就造成了诗人常常把对祖国命运的忧患和自身命运的悲观情感投影到自然山水中,从而使得自然山水带有强烈的主观情感色彩。
这种强烈的主观色彩在《湘君》和《湘夫人》中表出现的最明显,原文兹不赘述。《湘君》和《湘夫人》作为楚国民间的两首祭歌,以神话传说讲述两者之间的悲剧爱情故事,人与神之间本就无法结合在一起,屈原在这首祭歌中弥漫着了一股浓厚的等而不得的感伤之情。
《湘夫人》一诗将广阔的洞庭景色与诗人的感情交融在一起,情景交融,浑然一体,使得山水染上了主人公浓浓的感伤情绪。
屈原作品中山水观念的演变
一、对山水之神从敬畏到亲近的转变
《楚辞》中对于山水景物的描写是屈原对自己身世、政治遭遇不幸的一种自我感慨,通过上述关于山水景物的描写,我们能够感受到屈原在人生道路上的不断思考以及他那无限的凄婉和哀伤的情感,而这恰是他善于描写具有感伤色彩的自然山水的妙笔之处
虽然《诗经》中也有一些关于山水景物情景交融的感伤描写,但多是简单的、起辅助抒情性质的山水描写,还没有成熟到像《楚辞》这样具有真情实感的,构成一种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引发而形成的审美意识浑融契合的艺术境界。
作为祭祀湘江水神的祭歌,《湘君》和《湘夫人》突出的思想是人与自然处于一种相互融合的位置,人类对于山水之神不是感到畏惧,而是变得开始亲近自然之神,人与神之间可以恋爱。由此产生了一种人神“恋爱”主题的文学作品,山水观念带有俗世的情感。
“帝子”、“公子”是指湘夫人,即所谓的娥皇、女英。开头两句写湘君徘徊在洞庭湖的岸边期待着湘夫人的到来。
洞庭湖的秋景与主人公惆怅的心情融合在一起,情景交融,浑然一体,表达了湘君对于湘夫人的思念之情。于是湘君踩着白薠纵目远望,想象着与佳人相约在今晚。
借鸟儿停在水草上,渔网挂在树梢来反问自己等的待人儿为什么还没出现。远望的是“帝子”,近看的是“流水”,写尽了主人公极其盼望湘夫人不得而又不忍离去的痴迷情状,极具传神效果。此时,主人公的心情与洞庭湖的景色合二为一,借秋景来抒发自己内心感伤的情绪。作者写到这还只是客观的记实,
第三段进行虚幻的想象,幻想着湘君与湘夫人如约相会的情景,为我们营造了一个十分绚丽的山水环境,山水自然在诗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和谐美好,人与自然处在一种极度舒适的状态,充满着浪漫的情调。
当九嶷山的众神把湘君的恋人接走时,诗人才如梦惊醒,这梦幻般的想象瞬间化为乌有,再次陷入痛苦的思念之中。从“捐余袂兮江中”至全诗结束,句式跟《湘君》篇一样,湘君把袂、褋抛入水中,表达自己内心的相恋之情,最后湘君在江畔采集杜若,打算送给远方的姑娘,悠闲地徘徊着。
二、从片段式山水描写到全景式展现
从《诗经》和“楚辞”中所表现出的山水书写而言,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就山水描写的整体性而言,“楚辞”相比较《诗经》来说,前者关于自然山水的描写更深刻一点,《诗经》中的山水描写比较单一化、简单化,这一方面主要是因为于楚国地理环境、宗教信仰、风土习俗以及诗人屈原生活遭遇的影响,两者之间既区别又联系。
就山水审美观念而言,《诗经》中的山水审美意识处在一个相对比较低水平的发展阶段,最初对于山水则是关于山水神灵的祭祀,对于山水自然怀着一种敬畏、崇拜的认识,而“楚辞”中表现出来的则山水自然的人格化意识,人类对于山水自然反映的是一种亲切感。
《诗经》中借山水来表达诗人的情感思绪是低水平的,而“楚辞”借山水表达诗人的愁绪已经很普遍了。
总而言之,较之《诗经》而言,“楚辞”中的山水描写成分更加浓厚,呈现出来的山水审美意识也更加明显,诗歌艺术也更成熟,“楚辞”中关于山水审美意识的表现为后世山水诗的到来提供了极大地创作经验,是后世山水文学的一大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