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鲁迅)
众所周知,祖籍韩城的司马迁,能够编纂出令后世惊艳的《史记》,与其出身史官门第,聪明睿智,善于调查,意志坚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除此之外,还与天禄阁、石渠阁有很大的关系。
天禄阁,坐落于西汉未央宫西北部的一座高坡上。东距天禄阁米的便是石渠阁,因其阁下有石砌渠道导水而得名,同样是高台殿阁建筑,但规模要比天禄阁大。天禄、石渠两阁,同处一条直线,东西相对而立,是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国家档案馆和图书馆。
天禄阁、石渠阁能够建立,汉代开国元勋萧何可谓功不可没。秦始皇虽然“焚书坑儒”,但却统一了文字,建立了法制律令,保存了医术、种植等科技性书籍。公元前年,刘邦入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惟萧何独先入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萧何的做法不仅使得这些重要的书籍档案,幸免于项羽火烧秦都之难,更为日后西汉政府确立恰当的治国方略和律令制度,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和参考。“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隘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司马迁在《史记》中对萧何“先收图籍”之功如此评价,足可见其对西汉政权建立的重要性。
为了让这些重要的典籍资料得以保存,汉高祖八年(公元前年),萧何主持督建未央宫时,在前殿的北面,宫殿群的中间位置,主持修建了天禄阁和石渠阁,将自己苦心收集的秦朝的各种图籍档案存放于此。
《三辅黄图·阁》载:“石渠阁,萧何造。其下砻石为渠以导水,若今御沟,因为阁名。所藏入关所得秦之图籍。至于成帝,又于此藏秘书焉。”
《汉宫殿疏》载:“天禄、麒麟阁,萧何造,以藏秘书贤才也”。
《后汉书》载:“又有天禄石渠,典籍之府”。由此可见,石渠阁、天禄阁既是汉代的中央档案库,也是皇家藏书阁,是群儒校勘经籍从事著述的处所。经过几代帝王的努力,到汉武帝时,藏于两阁中的书籍已达一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这些丰富的档案典籍为司马迁撰写《史记》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
公元前年,司马迁继承父亲遗志接任太史令。太史令是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的官员。根据阁藏史料,结合自己的游历考察,以及父亲收集的材料,司马迁潜心缀集《太史公书》(即后来的《史记》)。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公元前年,司马迁突然放下手头的工作,与众臣提议造汉历。这既是分内工作职责之事,也是使命所在,不仅实现了司马氏“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光耀祖宗,而且还实现了孔子“行夏之时”的理想,而自由出入两阁的查阅资料,更是为撰写《史记》打下了坚实基础。
修订完《太初历》后,司马迁终于静下心来继续编纂《太史公书》了。虽然没有官方授予,但司马迁仍激情高涨,斗志昂扬。而那些尘封于两阁史书典籍中的明主贤君忠臣义士,谄媚奸佞邪恶之徒,以及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如波涛汹涌般,让司马迁丝毫不敢懈怠,奋笔疾书,即使遭受宫刑,也在所不惜。
就在身心遭受着极大的摧残中,司马迁依靠着两阁藏书及档案,忍辱含垢,于三千年历史中,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完成了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详实记录了上古时期我国举凡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发展状况。
在这长达十四年的撰写过程中,如果没有两阁中的史料支撑和精神抚慰,不知司马迁的《史记》还需多久方能完成。只可惜,新莽地皇四年(公元43年),未央宫遭遇火烧三日,两阁建筑及藏书也付之一炬,如今只留下两处高大台基,讲述着曾经的辉煌。
历史可以湮没一切,但文化却永远是光亮的。高大的天禄阁、石渠阁已经尘封于历史之中,但司马迁的《史记》却传留了下来,并彪炳史册,光照千秋。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