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人心可以击穿历史读此命如书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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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火

历史小说的高妙,不在于历史事件的真实还原,甚至不在于历史人物的真实还原。不言自明,历史于后来已经无法还原。就连被后人称为“信史”的《史记》,司马迁杜撰的、虚构的或想当然的,何止一事一人?于此,鲁迅看得清楚,称《史记》为“无韵之离骚”。

历史小说的高妙,或许在于作者对历史的大致格局与走向的把握,亦或许对历史中的人物大致的性格与悲欢的呈现。刘甚甫的新书《此命如书:雨村烟含他调元》(四川文艺出版社,年11月,下简称“此命如书”),即可作如是观。李调元(-),蜀人,二十九岁进士。官累至广东学政、通水兵备道,壮年时因得罪权臣和绅,仕途终结,返乡著述终老。因才情过人,与彭端淑(-,丹棱人)、张船山(-,遂宁人)合称“清代蜀中三才子”。于一风流才子,于一仕途艰辛,于一生著述宏丰,仅编年谱,便有许多业绩可记。一部二十万字的人物历史小说,“此命如书”却绕开了李调元的宏丰著述,甚至避开李调元的风流故事,专心于李调元仕途的大起大落,以及大落之后的乡村日子的叙事。

帝制时代,朕便是一切,哪怕皇帝是明君圣主。在帝王史里,乾隆算得上有知识有文化有胆略有建树的帝王。即便如此,帝王就是帝王。面对李调元这样一个敢说真话甚至敢于犯上的臣子来讲,康熙说:“所谓直臣,无不恃清廉而自傲,傲则不驯,不驯则难驭。”乾隆由此断言:“如此直臣与不臣何异!”敲断直臣的脊梁,恐是帝制里帝王的天性。也就是说,如李调元这样的直臣,其命运早就是注定的。虽然,后世认为李调元惹祸是得罪了权臣和绅,事实上,李调元触犯了一个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帝制铁律。于此,“此书如命”着力于这样一个关结、一个纠缠、一个在帝制里无解的历史叙事里的人物命运。得罪权臣和绅,不过是“直臣”的一个衍生行为罢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历史叙事,那么“此命如书”还算不得佳著。幸好,“此命如书”给予我们今天的是在这种宏大历史叙事里出现另外一种叙事,世道人心的叙事。而且具体到人的个体,譬如李调元这样一个个体。

在君臣的叙事中,“此命如书”很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刘著写乾隆的忏悔,是全书一个可以催人泪下的故事。关于这故事,是否是历史真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命如书”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乾隆认识到当初下“狠心”整治李调元的“过”。这个“过”,既是“过失”的“过”,又是“过分”的“过”。前者,乾隆看错了李调元,后者,乾隆处理李调元“过”了。当然,在“此命如书”里,是后者。而正是后者,我们看到了“此命如书”关于人心的叙事。当李调元回返家乡办书院并创川戏被人告发时,李调元有机会再次面对乾隆时,乾隆对李调元讲:

“朕明知那个小小河道司大使,不过一介走卒,而你拼死欲保其不就刑戮。朕偏要杀他,就是为了磨去你的锋芒。朕命你押书往山海关,扣住路引、文书,逼你落入绝境,也是为了磨你。远流伊犁,准以三万银两赎罪,又一定要你求见和坤,更是为了磨你。”

就历史的进程某个阶段,帝王的驭臣术,似无可厚非。认错,知错,但非错。这是历史的真相。“此命如书”则如此写:

“朕已经明白,傲骨铮铮是你的天性,既然随生而来,只能随死而去。但你须知道,不仅朕容不下你,这个诺大的朝堂容不下你,就算你回到尧舜时,回到三皇时,也容不下你。不是朕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浊流滚滚的世道的错。唉,天予朕英才,而朕却无力驾驭……朕对不起你。”

这是帝制下君臣不可更改的天条,但,此处,帝王的道歉和认错,则有些天崩地裂的气氛。这既是认错也是忏悔。忏悔,不是儒家的伦理。忏悔在西方是基督教伦理,在中国是释家的伦理(“忏悔”一说,源自中国化的佛教《坛经》)。凡能忏悔者,在西方可入天堂,在中国可入禅定。我们已无需去考证历史是否有乾隆这一忏悔的历史事实。前文已说过,历史无法真实的还原。如果有还原的话,那也是人心的千古不灭。

乾隆是主宰一国天下的帝君,但乾隆也是人。凡人便有人心。“此书如命”是这样的情节:乾隆对李调元的嘱咐,“回去吧,朕把三万两银子还你。有诗书,有家山,有庄田,那是你可以寄身的地方。”“有诗书,有家山,有庄田”,就是李调元在经历仕途艰辛后回到故乡大彻大悟后的“桃花源”的终极理想。这却是乾隆给李调元的。乾隆此时,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是“完全成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此命如书”此处写得如此凄惶:一个老人于另一个走近老人行列时的人心对话。此,既完成了“此书如命”对乾隆,尤其是对李调元的人心叙事。这是可以击穿历史、击穿帝制的人心叙事。

“此命如书”不仅在这一宏大叙事里细腻地呈现出个人与权力纠缠里的人心,而且,“此命如书”在物欲方面即在金钱的层面同时写了一个人心的故事。就是李调元与吴玉春的故事。在小说结束前,我们读到的李吴故事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即在官场倾轧且无官不贪的历史场景中李救了吴,但吴却在李艰难时黑心贪了李的钱。对于这样的叙事,我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但是,“此命如书”却在小说快要结束里,吴不仅将原来拿走的钱如数归还,而且还有一封致李调元的信。一封看似公文却是忏悔的信。信中有言“无颜与恩公相见,特意入蜀,交付太夫人”。这一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尺牍语句,在此事、在此景、在此情中,历史幽深的黑暗里,有一丝光亮从远处照进——这是世道人心的光亮。

读《此命如书:雨村烟含李调元》时,用不着去追忆李调元在仕途的功过,用不着为李调元的坎坷仕途打抱不平,甚至用不着去为李调元回蜀后从事的文化事业特别是创办川戏评功摆好,譬如笔者之前基本就不知道李调元的事。作为一个“新历史小说(Newhistoricalnovel)“很有成就的作家(这是作家第四部长篇新历史小说),我从”此命如书“里读到了作家刘甚甫的李调元:当我们深入到这样的历史叙事和这样的人物传记叙事里,我们感叹并且可能获得启迪的就是人的命运在世道人心里依然是有光辉的。就如此书的书名“此命如书”:书可以被人抢、书可以大水淹,书可以大火烧,但书却在一代又一代读书人的心里和手里,不断地刻印、不断地恢复、不断地写作,永远止境。因为书,可以洞照人心,可以揭橥人性、可以关爱人类的前行、屈折无比的前行。书如是,世道人心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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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李亚辉

复审:骆赟多

终审:刘芳念

(部分图片来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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