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始都处所言：白（别）乱了：就“乱曰”论屈原读过原《诗》
◎吴元成
河南淅川为楚始都地，土话颇类楚语。做家已有小文论及“不美了”。又如，“白（别，不要，莫要）乱了”，言不要瞎说，不要瞎搅。华夏曾为楚地的人也这样表述。文籍亦可考之，并且，从清华简所存乐诗《周公之琴舞》原文中的“乱曰”，比较屈原《楚辞》一些篇章里的“乱曰”，能否也许揣摩，屈原是读过初期的周《诗》或周《乐》的。
但“乱曰”可不是瞎说。乱即不乱。乱（亂），会心字，金文字形像高低两手在整治架子上狼藉的丝。转义:理丝。古籍训乱为治。周初，诗乐不分，一诗一乐收场之时，附“乱曰”。是以，林家骊译注的《楚辞》（中华书局，年版）这样注释“乱”：“楚辞篇末结果全篇的标识为乱，与结果曲、序幕宛如。”该当是比较正确的。
先看李学勤在其《初识清华简》（中西书局，年版）中所转引的《周公之琴舞》。《周公之琴舞》由10篇颂诗构成，个中，周成王所做的第一篇诗以下：
敬之敬之，天惟显师，文非易师。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其事，俾监在兹。
乱曰：讫我宿夜，不逸敬之，日就月将，学其敞亮。弼时其有肩，示告余显德之行。
世传本《诗经·周颂》之《敬之》篇与楚简实质大抵类似：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维余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敞亮。佛时责任，示我显德性。
两相比较，颠末孔子编纂的《诗经》已无“乱曰”。却是楚国墨客屈原还在其做品中采纳清华简所存之《诗》的格式，有“乱曰”。
屈原写到“乱曰”的多是其比较长的诗歌篇章，《九歌》等短诗就没有“乱曰”。如，屈原句的长诗《离骚》就在结果着末一节的发端写到“乱曰”：
乱曰：已矣哉，国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对于“美政”，可参考《国语·楚语》楚医生武举谏楚灵王句：“若君谓此台美而为之正，楚其殆也！”对于“彭咸”，屈原《离骚》以外，其《思丽人》《悲回风》《抽思》也屡次提到。《竹书编年》纪录：“殷末彭咸，谏纣不必，投江而死。”王逸《楚辞章句》云：“彭咸，殷贤医生，谏其君不听，自投水而死。”亦有人说，彭咸是指巫彭、巫咸二人，多不从。）
屈原《九章》中67句的《哀郢》在结果着末一节的发端也有“乱曰”：
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壹反之何时？鸟飞反故里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昼夜而忘之？
《九章》中61句的《涉江》在结果着末一节的发端也有“乱曰”：
乱曰：鸾鸟凤凰，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时欠妥兮。怀信坎坷，忽乎吾将行兮！
其句式与《周公之琴舞》所收诗逼近。
《九章》中89句的《抽思》在结果着末一节的发端也有“乱曰”，不过，在“乱曰”以前一节尚有“倡曰”，“唱”同唱，用于开始启唱：
倡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好姱美人兮，牉独处此他乡……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嗟叹……
乱曰：长濑湍流，泝江潭兮。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轸石崴嵬，蹇吾愿兮。超回志度，行隐进兮。低回迟疑，宿北姑兮……
《九章》中81句的《怀沙》在结果着末一节的发端也有“乱曰”：
乱曰：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怀质抱情，独无匹兮……
屈原再有一些诗篇把“乱曰”简化为“曰”，如《悲回风》将“曰”置于诗结果着末一节发端，《远游》则置于诗的中央。《渔父》则在着末一段发端。
而句（个题目）的长诗《天问》，则把“曰”置于全诗的发端。其句式已同世传本《诗经》，都是四字句：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高低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是以也许想见，屈原绝对有也许读到过初期的周《诗》，并且灵验地汲取了《诗》的谈话结媾和想法养分，并驻足于楚系文明保守，因放逐感时抒情，才创建出了广博沉雄、华美奇异的《楚辞》。
要是以“乱曰”为标记，并将《楚辞》“乱曰”以后的诗句格式、所写实质（情绪轨迹、行走线路、地舆山川等元素）全盘问量，则能否也许说，屈原的《离骚》《哀郢》《涉江》《抽思》《怀沙》《天问》等均做于其初次放逐囊括丹淅地在内的汉北之时。且存疑于此，期望方家匡正。
丹江小三峡
至于屈原是从那处看到的《诗》，自然是楚人钞缮于公元前+-30年（据对无字简残片所做的AMS碳14年月测定）的清华简上的文字。那时恰是屈原生存的年月（屈原生卒年：约公元前—前年），更况且他曾任三闾医生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肯定对周典及楚简娴熟于心。
清华简《周公之琴舞》这组诗除了《敬之》被编出世传本《诗经》外，其余多已佚失。但《周公之琴舞》这组诗又是从那处传到楚国的呢？李学勤教师在其《新整治清华简六种总结》一文中写到，也许与周王朝产生的王子朝之乱相关：
据《左传》昭公二十六年载，公元前年，周代产生变乱，召伯盈逆敬王而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嚣奉周之文籍以奔楚”。像《周公之琴舞》这类专供嗣王登位一类仪式时吹奏的乐章，要是说来自王子朝所携往楚国的文籍当中，是符合道理的。
与此相左证，新华社年8月27日报导：“考前人员日前在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石桥镇龙窝村夏庄小组东北侧，开掘一处东周期间高品级贵族墓葬群。跟着29座陪葬墓开掘竣工，“王子朝携周典奔楚”事故初露眉目，或为寻觅丢失千年的那批周王室文籍供给主要线索。”
至于墓中能否有“文籍”，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楚人早已赏玩过，领略过，变动过，提拔过，并消融在宣扬于今的文明血脉当中。是以，白乱了。
（参考文件：《楚辞》《诗经》《清华大学藏战国信件》《初识清华简》等。年9月12日，记于郑东三者堂）
做家简介：吴元成，河南淅川人，幼曾居湖北荆门，现居郑州。著有《花木状》等诗文集多种，与何弘合著有《命根子》。曾获杜甫文学奖、河南省文学艺术杰出成绩奖等。
吴元成